千山

愿为长安薄幸儿,斗鸡走马过一生

【飞波】你是命中注定(第二十七章)

 最近忙,实在抱歉,这一章更得比较短小,谢谢大家支持,谢谢每一位太太小天使们,大家对接下来是否有什么自己的想法,也欢迎留言,谢谢



       老炮儿张学军心情大好,却故意撇着嘴对张晓波说:“嗬好家伙!这还是你第一次送爹礼物吧?啊?”

     “你少没良心,我以前也送过你好么?”张晓波白了张学军一眼。

     “啥时候?我怎么不记得?”张学军似笑非笑地眨眨眼。

     “我刚上小学那会儿,班级手工课,老师让每个人做一份礼物给爸妈,我当时画了一幅铅笔画,上面是咱们一家三口,你还说我画画难看,没天分,你说你给我做示范,结果你画的比我画的还难看!后来你给我用纸壳做了一把大砍刀,我拎着去学校了,被老师一顿贬斥,回来后就送给你了!”张晓波一边推着自行车一边走。闷三儿灯罩儿回头看看这爷俩,面带微笑。闷三儿有些喝高了,却死犟地不需要人搀扶。

       张学军呵呵地笑:“老啦!很多事儿你不说,爹都快忘了!”张学军带上张晓波给买的黑色手套,拍了拍张晓波的肩膀,长长呼出一口气,“波儿,陪爹走走?”

       张晓波看了看张学军,突然发现自己这声“爸”还是叫不出口,他点点头,“大冬天的您又不嫌冷了是吧?成!陪你就陪你,您老说了算!”

       张学军笑呵呵对闷三儿灯罩儿说:“你们哥俩先回去,我让波儿陪我逛逛这附近!”

     “附近有啥可逛的?这路线我跟你闭着眼睛都能摸出来!”张晓波嘲讽。

       张学军斜觑张晓波:“这条路不是当年我打你,你跑了无数次的路吗?咱爷俩要不再温习一下?”

     “您还好意思提啊?”张晓波无意识地用脚轻轻划拉一下自行车车镫子,“想当年 美国对拉丁美洲 还讲究大棒加金元政策呢!您可倒好,这光对我施加大棒政策了,半个金元都没有!一开始用脚踹我,后来用棍子抡,再后来用鞋底子远远扔我,鞋底子都是带着钩儿长着眼儿的,专找合适角度扔,要不是我后来懂得曲线逃脱,还不得一挨一个准儿,合着东北家长打孩子十大武器扫帚棍子擀面杖鞋底子鞋拔子我一北京胡同串子基本都挨过!”张晓波看向闷三儿和灯罩儿,“叔,你们知道我当年在学校创下的百米纪录和五千米记录怎么来的不?就这么来的,听说到现在还没人破这记录呢!你们说我是不是当年该考体校?或者该让我这位当爹的去培养国家苗子,这比教练给力啊!居功至伟啊这是!”

       张学军点了一颗烟,笑而不语,灯罩儿难得笑了,闷三儿喝的微醺,口齿不清说道:“波儿,你这就不懂了,六哥这是个糙老爷们儿,不知道该怎么对你!其实你爸心里疼着你呢,我倒是也想有个孩子疼,可惜啊!”灯罩儿拍拍闷三儿肩膀,“行了,咱回去吧!”又转身对张学军说:“六哥,您那儿要是有什么事儿,就跟弟兄们说一声!啊?!”

       灯罩闷三儿两人踏雪走了。张学军回头看看张晓波,“陪你爹我走走!”

       张晓波推着自行车,和张学军肩并肩走着,地上的雪地留下四行脚印和细细的车轱辘印儿,在北京的街道胡同,张晓波想了想,推着车子主动退后半步,张学军回头疑问:“退后干嘛?”

     “还是别和您并肩了,我喝个酒你都让我杯子低点,我走个路还是也低点吧,免得您老说我没规矩!做人要低调!”张晓波拍了拍车座上的落雪。

       张学军忍不住伸长手臂胡撸一把张晓波的头发:“你这臭小子,终于知道听话了,你要是早听话,小时候哪能挨我那么多打?”张学军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儿子,发觉京城寒风习习、白雪皑皑的冬天里竟然滋生一股暖意,汩汩流淌,和着胃口中的麻辣烫和两瓶啤酒沫,热流涌动,思潮翻滚,幸好还有儿子,幸好我老炮儿还有个儿子陪在身边,吵吵闹闹也是父子情,有人气儿!想起谭小飞那小子,张学军又面色暗沉下来,他戴着手套,弯下腰,从地上捡起一大撮雪,团吧团吧团成两个雪球,一个雪球抛上去,雪球下落瞬间,又将另一个雪球抛上去,第二个雪球将第一个雪球砸散。张学军弯腰再去捡雪捏雪球,再如法炮制。张晓波默默看着,不开口,等着张学军问话。张晓波记得小时候,自己最喜欢看张学军这样玩雪球,自己也跟着练着玩儿过。

        张学军拍了拍手,叹口气,“波儿,爹知道我说什么你都不爱听,可你和谭小飞,就不要提了!搁以前,你要是不断了这念想,爹早就不认你了,但是这些年下来,家人在一块儿最重要。爹虽然保守,但也不是没见过世面儿的人,你霞姨那里开酒吧,有些事情我和你霞姨也不是没见过,但是你不行,因为你是我儿子!别人家的孩子我管不了,但是你,我不能不管!”看见张晓波不说话,张学军怒道:“你从小到大都不听我的话,这次难道就不能听一次吗?”

     “我和他的事情,我以后再和你说,总之你先不要管了!”张晓波语气难得的温软,带着无奈,他憋了半天,实在不知从何说起,说多说少,张学军都不会接受,就连他自己都搞不清这笔烂账,剪不断理还乱,十好几天下来,划车变成了车震,车厂囚犯待遇变成了别墅贵宾VIP专享,自己和谭小飞打着打着就滚到了床上,就在刚才,一向觉得过洋人节日太矫情的自己竟然猜测和策划自己在这个圣诞节怎么和谭小飞过。所以对着张学军,最好的办法是不说,对张学军先不说,不争执,不分辨。

       张学军还要开口,张晓波突然问:“我说张学军,你还记不记得我小时候和你玩的第一个游戏是什么来着?”

     “别特么跟我绕弯儿!说正事儿呢!”张学军沉声道。

        张晓波充耳不闻,笑笑,继续说道:“堆雪人儿!你那时候给我堆雪人来着,今儿个我也给您堆一雪人儿!”他把车子停靠在一边儿,蹲着地上堆雪人,张学军忽然觉得站立不安,看着张晓波的背影,他想拉他回家,却又不想劝止他堆雪人。那个当年站在自己身边、见了自己堆的雪人儿就高兴地拍手大笑、笑得眼睛晶晶亮、声音脆生生的小豆丁一转眼长成了二十出头岁的大小伙子,当年父子二人说要年年冬天都要在一起堆雪人的约定早已随风,在自己出狱,张晓波十四岁那年,就再没有在一起堆过雪人,这么多年,张晓波没正眼看过自己,唯独正眼看自己的那几次,都是和自己针尖对麦芒的正面冲突与大吵,这小炮儿梗着脖子句句带刺,噎得自己三顿吃不下饭,让自己心里又气又疼。这么多年,儿子第一次对自己放软了语气,没有争执,没有对骂,没有冷嘲热讽,张学军看着儿子的背影,一时间如鲠在喉,无言以对。

       张晓波堆了一阵儿,双手通红,额上却冒汗,他站起身,搓了搓手,吹了吹气,张学军顿了顿,摘下手套给张晓波,张晓波摇头拒绝,脱下军绿色外套,递给张学军:“我全身都出汗了,你帮我拿一会儿!”

      “冻成杆儿了可别瞎叫唤!”张学军接过外套。

 

 

       另一边,谭小飞拨响了恭叔的手机,恭叔只“喂”了一声,就被谭小飞抢先说道:“恭叔,你还记不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那次你看到张晓波的时候,在修车厂,我对你说过,不要动张晓波,谁都不可以动他!”

     “飞啊,这事儿我也是没办法,老爷子现在什么情况!但求明哲保身,就算不能全身而退,你爸也不希望牵连到你!你听话,你爸这样做,都是为了你好!做父母的没有不心疼儿女的,你要体谅你爸的苦心!”

     “但你们不该用这种办法!你有事,可以对我说,如果真的是和晓波有关,我可以去找他,但是你们不可以动他!”谭小飞顿了顿说道:“你们也不可以动他的家人!”

    “飞啊,有些事情没那么简单,恭叔做了打手是为什么,有些事情就是官员也不能搬到台面上的,所以才会有我这类人,小飞啊,恭叔做事儿不求光彩,只求结果,我也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谭小飞听着话筒另一端传来的呼呼风声,对着电话怒吼,“是我爸让你这么做的对吧?他到底还是不肯放过晓波,之前还说什么同意让晓波跟我一起去加拿大!”

     “小飞啊!”恭叔沉默片刻,叹口气,“你还是不够了解你爸啊,这个节骨眼上,不可以节外生枝!你来解决?万一中间出了差错呢?就算你搞得定张晓波,谁知道那油盐不进软硬不吃的老家伙会怎样?咱们没那么多时间了。小飞,老爷子就你这么一个儿子,这么多年,你一直都是他的软肋,却从不是他的盔甲,他可以为你丢盔弃甲,但是却不允许别人戳他的软肋!你要是早一点去加拿大就不会有这些事情了!现在,不管你去不去,有些事情都要解决了!”

      “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你非找晓波不可?”谭小飞压住火气质问。

     “我回去再和你说这事儿!”恭叔挂了电话。

       谭小飞坐在床上愣了一会儿,然后开始拨打谭军耀的电话,可是无论怎么拨打,都是无法接通。他想到了恭叔那句“我回去再和你说这事儿!”心里一下子慌了,他拿起手机,给张晓波拨打过去。

 

       张晓波的雪人基本成型,是一大一小,张学军看的笑眯眯:“合着你这堆的是老子和儿子啊?你这技术不成啊!比我当年差远了!”突然手里拿着的张晓波的外套兜里传来震动,刚才张晓波在麻辣烫店里把手机调成了震动,张晓波没听见,张学军却感受到了手机震动,他若有所思,看了看张晓波堆雪人的背影,又掏张晓波的军绿色大衣外套,拿起手机一看,上面亮闪闪的“谭小飞”三个字,就摁断了,想了想,又索性关了机。

       张学军把手机又放回张晓波的大衣兜里,然后褪下手套,给张晓波:“冻手吧,自个儿戴上!”

     “还是你自个儿戴着吧!”张晓波头也不回,“我都快弄完了!”

       谭小飞连续拨打,发现张晓波挂断电话后竟然关机,心里登时冒起一种不祥的预感,如黑云压顶,沉甸甸地透不过气来。他抓起手机和车钥匙,来不及穿外套,就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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